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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坛: 一池萍碎标题: 雾中花

作者: playopy [playopy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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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，城市陷入了沉睡。月光如水，洒在马路上，一片煞白。一个女人晃动在街头，没有目标，也没有终点。
从红石公园的桥上望去，周围漆黑一片，唯有湖面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泛着点点鳞光，偶有条鱼儿跃出水面，划开一个圈，又消失无踪。一阵轻风，水面波纹一圈圈晃动了起来，让人晕眩。女人从桥上停下来。她站在桥栏边上，伸开了双臂，似要拥抱这柔软的风和点点的星光。
树木被夜笼罩，变的漆黑一团，女人已不能够清晰的想象出它们的颜色，因为她曾经是那么的忽略，忽略了她周围的一切。一颗破碎的心，如同桥下随风而动的水，没有方向。曾经爱过她的男人已经一个个的从她身边离开。瞬间有种感觉，是渴望，由寂寞和干涸的心底滋生出来的渴望：她想永远拥有这明月的清辉和暖风的爱抚。跳下去！跳下去便可拥有，跳下去！便能忘却，跳下去！便是永恒。往下跳的冲动在她胸中鼓动着，越来越强烈。一阵恍惚，她看见自己的灵魂象落花一样在水面飞舞。似决定了一切，她闭上双眼……
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，她没有理会。此时，氛乱的情绪已经平息，大脑一片空白，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，就连最后的一点温存。
象蹦极绑在脚上的橡胶绳，错拴在了手臂，在就要坠落的瞬间，被人猛的拉回，她一下子弹在了一个人的怀抱。
他紧紧的拥住她，任凭她怎么晃动和挣扎。
女人的气力小，无奈自己已经被陌生男人从桥栏上给拉了下来。在这个她挣脱不开的男人有力和宽厚的怀里，她无声的呐喊：为什么？为什么？为什么上天不收留我？
“你这个人！怎么这么傻？”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。
她回答他的是决了堤的眼泪，但他没有看到。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，也遮住了她的眼泪。
“有什么糟糕的事情？可以讲吗？”“你说话好吗？”“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！让我们聊聊好吗？相信我！”男人一个劲的追问，话说不断。
男人宽阔的肩膀，很容易让人信赖，也更容易使人产生安全感。她放心地把眼泪洒在他的肩头，不知过了多久。
“好了，你先把我放开吧！”女人静下来，对男人说道。
男人的怀抱温暖有力，她实在不敢再靠在他的怀里，她已经害怕，害怕自己再次的堕落。
他松开她，陪她坐了下来。并掏出烟来点上，递给女人一支。女人伸手接住，把搭在脸上的长发掩在了耳后，看着男人，她笑了。
一张冷月凝霜般的脸让男人看呆了。他跟了她一个晚上，一直未有看清楚她的表情，吸引他的只是她的一头长发，黑瀑似的长发，在月光下飞舞飘动。
女人狠命吸一口烟，饥渴似的吞进肚子里，又轻轻地从嘴中吐出，姿势优雅迷人。她把头转向他，并苦笑着说：“你真是一个多事的男人！”
男人也笑了。笑容腼腆、宽厚和仁慈。
“你为什么管闲事？”她问他。
“因为，因为，我也不知道，你若非要我一个理由的话，可能就是你长长的头发吧！”
女人又笑了，没有再说话。一支烟吸完，她说：“想知道我的故事？”
“如果你愿意！”
“我只怕我的故事会脏了这宁静又纯洁的夜。”
“说吧！说出来，你会感觉好一些。”男人鼓励着。
女人开始流淌她的泪水。男人递过一块手帕，并替她把风吹在脸上的长发掖在了耳后。女人一阵晕眩，罂粟般的温暖再次袭上心头。`不！她在心内挣扎。不能再迷恋这种感觉，更不可以再去喜欢一个人。被男人骗怕了的她，再不敢对男人表示些什么。
男人的手伸了过来，抚摸着她的脸颊。男人的手温暖极了，她闻到他手心里的男人味道，抓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，她想依靠。对这个陌生男人产生的莫明的安全感让她再次地渴望依靠。
男人顺势将她拥住，俯脸吻着她的长发，另一只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游走。麻醉的感觉开始遍布她的全身，血液沸腾，并在最敏感的地方积聚和凝结又突然炸了开来。女人一个激愣，象被一个巴掌猛地抽醒，神经立时紧崩，瞬间的痴迷马上被仇恨代替。积储在胸中的对所有男人的仇恨一起涌上来，使她用力并火爆地一下子将他推开，张口要说的话噎在了嗓子里，变成了一只苍蝇。胃部一阵痉挛，“哇”的一声，她吐了起来。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英俊的脸，但他与其他男人一样让她感到恶心。又要去医院遭一次罪了，可孩子是谁的，她不知道。
五脏六腑依然在肚子里，吐出来的只是几口酸水。讲给男人听的故事随胃液一同被吐在了地上，变成黑乎乎的一团，并很快会被渗入和蒸发，消失不见。月光如水，水如天的迷人夜晚，此时在她眼中昏暗一片。泪，没有了。
“给我一支烟！”女人说道，是平时惯有的声音。男人把烟点着并默默的递给她。女人把烟连同她的愤怒和悸动一起深深地吸进了肚子里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边无沿灰蒙蒙的夜空，使劲地回想起她的小时候。那时的天是蓝的，草是绿的，还有开的灿烂的花朵……从什么时候起，绚丽的色彩从她眼中迷失不见？缀学之后？不！应该是到这个城市以后，不！是从被迫进入那家酒店开始……
月亮周围有一个清晰的云圈，是光晕，小时候奶奶告诉她这叫风圈。当月亮周围出现风圈的时候，就是要起风了。小时候，她怕刮大风，更怕天降暴雨。狂风暴雨的时候，她会躲进奶奶的怀里。而现在，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奶奶可否看得见她将要被暴风和骤雨吞没？
她开始懂的金钱就是万能的一切，但几年来的心血被那个杀千刀的给卷走，连同她的心……
突然觉得自己好傻，好象看见奶奶在生气，气她的不争气。如果她去了，与一只被人捻死的蚂蚁有什么不同？她的死，不会被人注意，更不会有人伤悲，又有谁会知道这个死去的女人乃何方人士？也许她死后会很难看，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位多么漂亮和艳丽的女人。如浮萍漂泊不定的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。
“人为什么活着？”她问男人。
“人活着？人活着，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吧！”
为自己所爱的人？男人被自己的言语所迷惑和震惊，那他为什么还在呼吸？为何不从这座桥上跳下去？他的所爱已离他远去，他为什么还活着？
一场情变使他一下子面目全非。他由此而轻视所有的女人。与女人做爱，他没有一点思想，只出于本能。有时他会为自己骄傲，骄傲自己是情场上的高手，更是天生做爱的材料，因为他并不为任何一位女子心动，更不会对她们负责。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。他记得许志摩的这句诗。
男人沉默了，不再说话，女人看着他，看着男人紧闭的双唇，嘴角露出狡黠……

地主发表时间: 01/10 14:01